天中·生产习俗

 天中·生产习俗

    河南民间生产习俗主要是农业生产习俗,包括农作物的种植、林木的保护及培育、畜养、渔猎,还有工匠生产和这些生产本身的知识、经验以及围绕各种生产进行的时令掌握、气象测猜和祭祀活动。
第一节 农 业
    河南农业生产历史悠久。在距今8000余年的裴李岗文化时期,中原已进入了耕作的农业阶段;到距今7000~5000年的仰韶文化时期,中原地区的农业已经相当发达。长期的农业活动,积累了丰富的农业生产经验,产生了各种农谚、生产歌谣和习俗。
一、种 植
    河南农作物种植大部分地区以旱作为主,部分地区实行水旱轮作。粮食作物主要有小麦、水稻、玉米、高梁、红薯和豆类。经济作物有棉花、烟叶、芝麻、花生、油菜等。淮河以南各县以产水稻为主,淮河以北以及南阳盆地主要产小麦和杂粮,多实行两年三熟和一年两熟制。水浇地和旱平地多“一年两熟”,“麦黄种谷,谷黄种麦”;浅山区及丘陵地带一般是“两年三熟”或“三年两熟”,麦收后留作晒旱地休整半年,至秋后种麦,第二年麦收后种豆类作物,秋后留作大秋地至第三年种大秋作物,收获后种回茬小麦或夏杂粮,第四年收麦后仍留作晒旱地。高寒地区实行“一年一熟”,一年只种一季小麦,收麦后,深耕翻垡不耙,让太阳“晒垡”,称作“种地不晒旱,枉在泥里串”,之后再种小麦。也有每年只种一季早秋,收获后进行冬耕“冻垡”。晒垡、冻垡均为休养地力、松软土壤之法。在南阳和豫西地区也有实行“一年多熟”,采用“扎拐子”或称“插节子”的种法,麦收后种芝麻、包谷或豆类并插种晚红薯。近年来也有麦地套种瓜,瓜熟种菜,菜地套麦的,以充分发挥地力。方城人把小麦地插种豌豆名之为“猴爬杆”(豌豆成长中绕小麦杆而上),形象赞誉 “扎拐子”充分利用地力的种植方法。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前及其初期,土地为个体经营。在沿河地区和浅山丘陵地区,地块多呈长方形,也有少量呈正方形的,俗以“墩”称之,宽10米以上的为“大墩”,2米左右的为“小墩”。在山区和沟洼地区也有许多不成“墩”的地块。1956年农业合作化以后,土地归集体所有,小块土地合为大块土地,山区、沟洼地区不成墩的地块经过农田水利基本建设绝大部分已成大墩土地,但耕作时仍以墩为计量的方式。进入80年代以后,全省农业生产,除极少数情况外,都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土地分块承包到户。墩仍为农业生产的耕作单位。
二、耕 作
    民间长期以来坚持精耕细作,认为“人不亏地,地不亏人;人哄地皮,地哄肚皮”,重视“深耕细耙”。
    (一)犁地犁,古代称 “耒”、“耜”。裴李岗、仰韶和龙山文化时期,中原地区已有石质、骨质和木质的耒耜。用犁耕田,称“犁地”。20世纪50年代以前,河南民间耕田所用犁较笨重,其名“步犁”,或称“猪夯”,或称“曲辕木犁”。50年代后出现了新式7寸步犁。60年代后有了用拖拉机牵引的机制犁。旧犁犁地时一般用牛、驴牵引。使用人力者,多系缺牲口的人家或不便用牲畜牵引的地方。

    民间犁田时十分重视“墒情”(即土壤湿度)。犁地时开犁的第一遭称“打墒”,最后一犁留下的沟称“墒沟”。通过它“验墒”以了解“墒情”。“验墒”时,用手抓起犁过的田土,如可搦成团,扔在地下又可撒成面,则表明土壤湿度均匀、宜于耕作,称“合墒地”。如用手抓起的土搦成团后,扔在地下摔散不开称“暴墒”。犁过后通过“晾垡”以调整其湿度。如抓起的土干燥搦不成团者谓“欠墒”。浇灌后或下雨后 “抢墒”犁地,所犁出的土地称作“浇墒地”。验墒后扶着犁沿“墒沟”再走一遭,以对安排下步的耙平和播种心中有了底称“了墒”。
    各地犁田基本采用“搅着犁”和“伏着犁”相间的方法,即“搅伏墩轮换制”。“搅着犁”(亦称撇犁、搅墩)时,从田地两侧开犁,相背(向外)翻垡,每遭均向左拐弯,靠右边走,活垡在两边,越犁板茬(未犁的)越窄,最终合拢后地正中留下条“墒沟”。“伏着犁”(亦叫“开厢子”、“伏墩”)从田正中间开犁,相向(向内)翻垡,均向右拐弯,靠左走,活垡在墩心,越犁越宽,最后在田地两侧各翻下一条“墒沟”。犁地忌讳连续使用一种方法,要搅伏相互为用,以保持耕地的平整。不然“连年搅,地成川;连年伏,地成山”。“搅伏墩轮换制”是各地民间长期采用的耕作方式,即使在使用机耕后,也十分注意田地平整的重要性。

    在豫北、豫西、豫南山地和丘陵地带以及平原地区的小片不适合用犁的耕地上,采取用镢头深翻的办法俗称“掘地”或 “筑地”,所用“镢头”为铁制,分宽窄两种。宽者用于平地,窄者用于多石头山地,其把有四尺余长。还有一种“二门犁地镢”(又叫“俩齿镢”),形似“三齿耙”,两齿距三寸,粗壮结实。掘地一般使用“套镢法”,掘地者面向前斜站,一脚在前,一脚在后,举镢先掘半尺,再接着深掘一尺,依次向前,双脚不能乱踩。豫北太行山区,民间喜用“戗犁”耕地。耕地时,一人手按戗犁把,一人用绳背拉,十分吃力,但比掘地速度要快,一日可戗地一亩。犁地、掘地、戗地都要求深犁、深掘、深戗,讲究“犁着生土”,认为“地收一张犁”、“地犁三遍顶茬肥”。
    (二)耙地 犁过的土地要用木耙耙平磨细。在干旱的山地、丘陵地,犁过即耙,所谓 “犁地不平(耙平),难保墒情”。木耙亦称“耙床”,为木制长方梯子形,前后梁上的齿孔内装有棱锥形耙齿,前九齿后十齿,交错固定。耙时平放地上,牲畜在前牵引,人在耙后指挥。对于坷垃(豫南也称“渣巴”)多的地,人站在耙床上或在耙床上放一装有石块、土块的筐子,以增强其粉碎能力。

    耙地分“顺耙”和“斜耙”。顺耙(俗称“条耙”、“刷”、 “捋”)从地头一角开耙,沿地边顺行一周后,再顺地长来回一耙挨一耙地耙完;斜耙(俗称“锁耙”、“燕别翅耙”、“铁锁扣耙”)则从地头一角扎耙后向对角边上直行,至边再拐直角返回,依次耙完。斜耙等于顺、横耙两遍,所耙田土上虚下实,明暗坷垃均被粉碎。耙好的田地,旱地可细图无坷垃,水地平整易灌溉,既能保墒又利于播种和田间管理。镢头、戗犁耕出的土地,多用铁制“十齿耙(Pa)”搂平。农家搂地,退着操作,搂出的地既松又平且无搂者脚印。

    (三)整地 清朝以后,河南人多地少,民间视地为宝,除对耕田要进行正常的犁耙外,还要把田埂豁口、岸头的整修和地边保护作为春种秋播前的一项重要农活。在山区和丘陵地带要进行地边整修,豫西人称为“打岭(Lin)”、“打地边埂”、 “培软埝”、“补地壑”,豫南人称“整晒口”,豫北人则称“贴岸头”。“打岭”所用钢锨长而且结实,用它掘土把地边豁口垫平,外沿用锨背拍实拍平,并培上高埂,以避免水土流失和保证土地的耕种面积。为发挥地力和防止人畜的破坏,在岭崖边和平原耕地的靠水边、靠路边都习惯种以抗破坏力强的作物,如红薯、高梁及藤秧等,以为“栅栏”。有的难于避免人畜毁坏之地,干脆用荆棘、竹木、铁条等相“栅”,俗称 “栅边”,以保护田内作物的生长,尽量防止出现能耕种的 “闲土”。

    在淮南水田,犁耙麦茬田要在栽秧前几天进行;草籽田也要提前六七天左右,以便草籽得到充分的沤制。犁、耙前要预先灌水,犁后耙两遍。有的则使用“耖子”进行平整。所用木制、“且”字形耖子,一般下装17个铁齿。经过犁、耙和耖过的田要平展如镜,以为插秧做好准备。

三、播 种
    (一)种时 民间农作物的播种时间,多以农历为准。麦子播种,淮河以北大部分地区在“秋分”前后;俗言有“白露种高山,秋分种平川”、“白露早、寒露迟,秋分种麦正当时”;豫东讲究“淤耩白露沙耩寒,两块土地秋分前”,淤地沙地的播种时间非常明确。淮河以南地区种麦在霜降前后,有 “寒露寒,麦下田”之说,过了寒露节种麦最合时宜。闰年以月计,则以九月为宜,俗有“闰年不种十月麦”。三门峡地区种麦的最晚时间,以观察蜘蛛在地面是否结网来确定,称观地网。如蜘蛛夜间在地面结网,早上便可看到落在网上的露水珠在闪光,表示天尚暖仍可种麦。否则“地网”消失表示天已上冻,便不可再种麦了。若遇干旱、雨涝、腾茬晚不能适时种麦,或为了扩大面积种“赶茬麦”,种麦的最晚时间总是“参(星)不落,地不冻,有籽只管种”,但是“晚播弱,早播旺,适时播种麦苗壮”。适时播种才是保证庄稼丰收的重要条件。
    60年代以前,豫东地区,白露即开始种早茬麦叫白露麦。70年代中期以后,由于农田灌溉条件改善,间作套种腾茬面积大,特别是小麦良种普及推广,旧日农谚“秋分种麦正适时”已有所改变,大部分是过国庆节以后,才开始种头耧麦,所以有“秋分早,霜降迟,寒露种麦正适时”新说。
    秋作物种植分早秋和晚秋。早秋亦称“大秋”、“稙秋”。一般于谷雨前后下种,俗称“谷雨前后,种瓜点豆”。豫东平原认为“清明前后种秫秫,谷子耩到三月中,种的早了它旋心,种的晚了穗头松”。但棉花必须在立夏前种上,所谓“清明早,立夏迟,谷雨种花正当时”、“清明秫秫、谷雨花”, “枣芽发,种棉花”,“桐花打炮,棉花戴帽(出土)”等,否则,“立夏种棉花,光棵没疙瘩(棉桃)”,影响棉花收成。谷子播种期较长,有“仨月(三个月)种谷一月收”之说。晚秋亦称“麦茬秋”,接麦茬而种,以玉米、谷子、豆类和红薯为主,成熟后尚可回茬种麦。蔬菜种植习以“头伏萝卜,二伏芥,三伏里头种白菜”,并讲究种植深浅如“深栽茄子浅栽葱”等。

    (二)耧播 播种一般用耧。耧播早在汉代赵过发明耧后便已开始。所用耧由耧架、耧杆、耧斗、耧腿和耧铧组成。分两条腿耧和三条腿耧。三条腿耧腿距一般8寸或5寸,分别用于旱地和水地,播种前要选好种子。耧播一般用牲口拉耧,旁边牵引者称“帮耧”,后边摇耧者称“耧把”。“耧把”在下耧前要定好耧斗底部出种子的“仓眼”,以掌握下种的稀稠。所定仓眼大小,传统习惯为“麻、麦、豆,一指头”、“芝麻、谷,一黄豆”。下耧后,“耧把”要双手将耧架平,左右摆动。同时眼睛要注视着田背垄和仓眼下种情况。在每趟耧铧入土前,要提耧紧摇三下后再立即入土;每趟接近地头时,又要慢摇三下并顺势轻轻将耧掂起,所谓“三摇三不摇”,以保证下耧和出耧处种子的稀稠均匀。摇耧者的决窍是“一平二净眼观三,紧三慢三猛一掂”。耧播粮种讲究“麦种深,谷种浅,芝麻影住脸”、“埋麦露豆”和“谷宜稀、麦宜稠,玉米地里卧下牛”;棉花则“一寸浅二寸深,一寸上下要认真”。
    不宜耧播的小块田地或农作物,多采用“撒播”、“掩播”或“点播”。“撒播”分“遍撒”和“沟撒”。“遍撒”用于地块小不能耧播的条播作物,“沟撒”用于岗坡丘陵上的 “浒坪”地。平原河滩不能使用耧的小块地,沟撒时,先用锄头挖沟,用手将种子顺沟撒入后填平。掩播,又叫“犁垡”,即一边犁一边丢种子。南阳等地所种“隔耧青”(一犁玉米一犁绿豆)即用此法。“点播”大多适用于豆类、瓜类作物,所以称“点瓜种豆”。点播时,一人用锄刨坑,一人丢放种子,并用脚将坑取平轻轻踩实。水田小麦的种植也有采用点播或撒播的。
    (三)打碾 耧播后要进行砘地,俗称“打碾子”,既防蝼蛄拱咬和露风,也为了碾实保墒。所用砘子(碾子),石制,圆形,共三个,按耧腿的距离固定在一方形木架上。砘地时,用牲畜或人力牵引,将耧铧翻过的垄沟轧实。因缺少砘子或不宜使用砘子的土地多用双脚顺垄踩压。在豫西山区和丘陵地带,因缺墒而强行播种的麦田,干土圪垃遍地,民间多用“打地磙”(也称 “碾地磙”)进行碾压、粉碎以保墒。“打地磙”,石质,直径8寸,长4尺余,以木架相套,并设有铁制套鼻,用牲口牵引。播种后的水浇田还要打畦,打畦用木制“刮板”。打畦时,由一人按板竖立,一人或两人拉板,进行平整后,打出水道沟、畦垄,以便灌溉浇水。

    (四)栽稻 种植稻谷首先要泡谷种下秧。在信阳地区,旧时泡谷种之前,稻家先以少量谷粒浸于瓷盘内,置于供桌或灶神前,祈求保佑,并随时观察种子发芽情况,俗称“浸谷种”,它是泡谷种前的实验性工作。今已摈弃其焚香烧纸的迷信活动。泡谷种分两次进行:第一次为早稻田(即白田)、草籽田、大麦田、油菜田或豌豆田预备秧苗;第二次为麦茬田备秧苗,俗称“麦茬秧”。麦茬田是麦后种稻、稻后种麦的一年两熟制田。两次泡种相隔10~15天。一般在清明前后进行,俗称“清明泡早种,谷雨下半秧”、“椿树蓬头泡谷种”、“二月清明不用忙,三月清明早下秧”。泡谷种的同时,在耖过的田留水一寸深,用平放的梯子在田上过一遍,使之平整,接着将田分成一丈宽的若干个田垄并与田四周保持沟形,然后把泡好的谷芽子均匀撒在田垄上。长出一寸深的秧苗后,放掉田水晒苗,至田泥晒硬能站人时,撒放人粪尿或陈墙土等肥料,以追肥助长,俗称“接秧芽子”。秧芽子要再晒一天后放水,保养约一个月,水深以不淹住“秧岔”(即秧苗分蘖处)为好。秧苗长至六寸深时谓之“秧满月”,即可拔出移栽。育秧时,如遇连绵阴雨、气温下降,秧苗出现发芽、死亡时,称作“瘟秧”。出现瘟秧时,要用草木灰均匀地撒入田中,以促其返青。

    栽早秧在农历四月初开始,四月底便是抢栽了,俗称 “夏至栽秧分昼夜,小暑栽秧论时辰”。民国时期,栽秧前各家首先要祭土地神,并以酒肉招待帮助插秧的亲邻,俗称 “开秧门”。土地革命后,祭神之举逐渐消失,但仍将插秧之日称为“开秧门”。开秧门之日,打酒割肉,招待“扛腿肚子的”(帮助栽秧的)。栽秧时,一般是妇女、儿童拔秧,男子栽秧。栽秧者之间还要相互竞赛。竞赛中数人并排,各自一手分秧根,一手插栽,两脚交替后退,面前留下数行栽好的秧苗,如有一人落后,便会留下一行空白。民间称这种栽秧比赛为“撵葫芦”,比赛中的落后者被称作“吃葫芦”。插秧时为不误农时,劳力少的人家,多相互帮助,俗称“行工”。 “行工”时各以酒肉饭食相待;半晌半晚还要送便饭至田间,称“吃中酒”。旧社会富裕人家则掏钱雇工,称“买弯腰子”。
    50年代以前,稻秧稀植,行距达一尺宽,称“大大撮子稀稀捞,一年能打两年稻”,密度讲究“行行六撮,撮撮六根,撮距六寸”。50年代后,实行“四六密植”,株距4寸,行距6寸,并采取在田内按6寸行距牵线栽植的方法,称“放线” 栽秧,或称“线栽”。
四、施 肥
    河南民间极为重视积肥,把“种地不上粪,等于瞎胡混”、“粪是庄稼宝,没它长不好”、“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等谚语当作农田管理的座右铭之一。常以“有钱不放账,买肥地里长”鞭策自己,对于不上粪而下种的地,贬之为 “卫生地”、“白扛地”、“白脸地”。上肥多的地为“壮地”,少的为“薄地”。
    (一)积肥 民间积肥有圈肥、人粪尿、堆肥和饼肥等。
    圈肥主要是家养牲畜之肥,是在牛、骡、驴等牲口铺和猪、羊、鸡鸭圈中按时垫草、撒土、沤制而成。
    人粪尿肥的泡制有两种,一为厕所内存放闲土杂草树叶,便后及时覆盖,定时清除翻沤;一为挖掘“地囤”或设置陶、瓦制缸、瓮厕所,便后及时加水沤制。
    沤制堆肥的“粪堆”或“粪坑”多设置于院内或大门外一侧,每日打扫庭院,清扫垃圾堆集而成,所谓“扫帚响,粪堆长”。一些勤劳的农民还在下地来往途中,身背粪筐、手执粪杈,将途中拾得的人畜粪肥和中耕间苗、拔草所得分别带至田内或家内粪坑、粪堆上。粪堆的大小常常是品评一家人勤劳懒惰的标准。信阳各县民间割谷前习惯收集杂草、树叶和肥土在田边丘成堆称“屯粪”。所屯“土粪”下雨时要用草覆盖,以防雨水淋走肥气。使用土粪时,除去石块等杂物,和麦种或油菜籽相掺一起下种的叫“把粪”。山区人则习惯直接将粪贮于田中,既增强肥效,又提高地温,俗以“丘秧田底”相称。
    民间沤制圈肥、人粪尿肥,不仅讲究多,而且注意质量和上地的时间。上地前多几经翻倒,使其不夹生,不留石头土块,俗称“倒粪”。即使提早送入田中的粪肥,也要置之以堆,以土相苫,直到犁地时方撒开,以防粪气的流失,称作 “苫粪”。对于沤制好的粪要及时上地,谚有“宁留陈粮,不留陈粪”。春节、元宵节等节日活动中,一些人还要给粪堆、粪坑上香点灯,以示其对粪肥的重视。
    饼肥是榨油后的余渣,旧时多为富余人家使用,一般人家多用于棉花等经济作物。
    60年代化肥大量进入民间后,农家积肥之风稍逊。80年代以后,又开始注重农家肥的作用,积肥之风又起。
    (二)施肥 民间施肥,俗称“上粪”。上粪时,非常重视底肥(又称“主肥”或“掩肥”)的作用,每年在收秋后种麦前要“大施”一次,“大施”随着秋耕、春耕进行。各地秋作物收获后,首先要“放茬”犁地,将铲除的秋作物根茎掩入土壤中以为一次施肥。待“超地”(犁第二遍地)后,再施以精肥或化肥。因精肥短缺,一些人家便在麦茬地内预先种以绿豆、芝麻等,结籽后用犁直接翻入土中为肥,俗称“掩青”、“压青”。信阳一带利用山区树丛杂草旺盛的条件,于水田犁耙后,采集杂草树叶运至田中撒开,用脚踩入田泥中,使其沤烂肥田,称作“打秧草”。豫西山区,春播前则将地中未经彻底细挖的玉米茬和杂草砍挖后晒干集堆,燃火烧成灰,遍撒地中,以作“底肥”,俗称“砍明茬”,为种子发芽和成长提供良好适时的养料。小麦施肥时间民间认为“年后不如年里,年里不如掩底”。
    在农作物生长过程中,还要进行追肥。追肥采用“穴施”、“沟施”和“明施”、“浇施”等方法。穴施、沟施是用锄刨坑或挖沟,将肥料撒入沟穴中。“明施”是直接将粪肥撒入田中。一般贵重肥料,如化肥、饼肥或人粪尿等多穴施或沟施;沤制的农家肥则多明施。“浇施”是将肥料随灌溉施入田中。浇施人粪尿于麦田,多于春节前撒入田中,节后浇灌。使用化肥后,也有用浇施者,或先撒入田内后浇灌,或置于水中,随水入田。追施肥料后,随着中耕掩入土内。小麦冬季进行的追肥称“上青”、“上苗粪”,小麦春季返青时追肥称 “蒙肥”。
    向田中运肥用车拉、肩挑、牲口驮时,除使用苫子、粪筐外,在豫西陕县、灵宝一带,喜使用“粪装儿”,即以大布袋装肥后,用车拉。两袋为一挑,两挑为一装,每车可拉三装,用双套拉者可拉五装。
五、管 理
    农家认为“三分种七分管,十分收成才保险”,搞好抗旱防涝、中耕除草和治虫除害等田间管理,是保证农作物丰收的关键措施。
    (一)抗旱防涝 民间根据各种农作物的需水量、需水时间,总结出许多抗旱防涝的经验。河南麦子发芽、分蘖和抽穗分别在农历八月、十月和次年三月前后,这三个时期是小麦生长最需要水的时候,故谚有“麦收八、十、三场雨”、 “麦怕胎里旱”、“麦收伏墒”、“麦盖三尺被(雪),头枕蒸馍睡”等,都是对麦子成长过程中需水时间的经验总结。豫东平原对小麦的管理讲究“四水三肥”:小麦播种后,于农历十一月份追第一遍肥时浇第一次水;次年二月中旬小麦返青追二遍肥时浇第二次水,又称“返青水”;三月中下旬适逢小麦拔节追第三遍肥,并浇“拔节水”,五月下旬再浇一次“送老水”,此时小麦开始发黄又称“麦黄水”。谷子在抽穗饱籽时需水量最大,所以农谚有“谷浇老,籽粒饱”。对于其他作物,民间也总结出了“旱豇豆,涝小豆,不涝不旱收扁豆”、“淹不死的萝卜、旱不死的葱”等经验。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农业用水基本上是靠天。遇到旱年,近河者千方百计引河水灌田,其他地方则挖掘水井抗旱,山区、丘陵地带平日即打旱井、挖旱池以蓄雨水抗旱。豫西丘陵上所挖旱井称 “囤子”。囤子形似陶瓮,直径七八尺,深一两丈,多置于地边、崖头,以蓄雨雪水。淮南多挖塘堰蓄水,一般数家甚或十数家共用一塘一堰的水。在干旱时同塘用水的,都要按共商的办法和共守的规距办,如当水稻长至打苞期时,若遇水缺,要先浇灌含苞孕穗之田;尚未打苞的扁草稻秧,则按水量所及晚浇或不浇,以保证打苞田的收成。如浇灌远离塘堰的田,使用 “过水”的近塘田地只能留“平水缺”,不得在田内起沟减少原有水量。若严重缺水,灌田要采用“上滚下沥”(亦称“上满下流”)之法,直至塘水用完为止。灌田时缺少汲水设备者多直接用勾担勾挂水桶,从井、塘、沟、渠,汲水挑往田间。有条件的则在井塘沟渠使用简易或笨重的汲水设备提水灌田。一般常用的灌田设备为水车,水车有两种,一为汉代马钧发明的“龙骨车”,多见于信阳、驻马店地区各县区水塘边河渠边。汲水时用脚踩或手摇,有四人或六人踩的,也有两人手摇的。一为铁轮木斗水车,全省各地,尤其伊、洛河流域最常见。此水车横轮呈辐射状,上置一用于推拉的水车杆和套扣;下与竖轮相交错,竖轮可挂带数十个相互联接的水斗,下放井中。在人力或畜力的推拉中,水斗上下汲水,天旱时可供七八亩地用水。但其笨重,只适于水位浅的地区。50年代后,这种水车先后为“布可夫”式水车、“解放水车”取代。有水井而无水车设备的,不少人用“辘轳”汲水,设置辘轳的水井,俗称“辘轳井”。辘轳井井口呈长方形,辘轳按井长设制,两头绕绳。绳长依井深度而定,两根绳均一头固定,一头系水桶。辘轳两端各设一呈90度的木把和握轴,一端一人或两人分别站在两边绞拐,水桶轮换上下汲水。

    在河湖溪塘之滨,多用“泵水”法提水灌溉。民间泵水有“绷水”和“吊杆”泵水。“绷水”所用水桶,两边攀鼻上,一边系一根绳子,由两人分别站在一宽约二尺,深五六尺的水沟两边双手拽绳,先将桶倒放沟中汲水,再同时一齐用力将水桶 “绷”向三四尺高的地面倒出。“吊杆”汲水是传统的汲水方法,俗称“秤杆”。汲水时在水滨立一木架,上横一杆,杆上设一铁环下挂竖杆,竖杆上端系一重物;另一端系挂一水桶,提水时,人站一边将所系水桶压向水中汲水,然后利用重物之力将水桶提起倒向水道流入田畦。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随着水利条件的不断改善,“水车”、“辘轳”、“绷水”和“秤杆”等汲水灌田基本上已为机灌、自流灌水和潜水泵代替,在豫北、豫东不少条件好的农村还开始使用喷灌。
    在灌溉田地的劳动中,淮南水乡民间喜欢比赛对歌和叫号子。在车水灌田中分班车水时,要用一定长度的线附于水车头边计时,以线随车头转完为换班时间。换下休息者称 “下线”。比赛时为争先“下线”,要脚踏水车飞跑,跟不上的则被同伴戏以“吊黑鱼”。
    在古代、近代,由于生产力落后,农民无法对付旱涝等灾害的时候,便向神求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河南人求雨、祈晴的神主要是“老天爷”、“龙王爷”、“关爷(关公)”、“猴王爷(孙悟空)”。求助的方法往往是“祈求”与 “抗争”相结合。
    久旱时求雨,民间喜将关爷、龙王爷从庙中抬出来,置于烈日之下暴晒,让他知道天旱的“味道”,一日不下雨,一直暴晒,等下雨时,方将其抬回庙中,俗称“晒龙王”、“晒关爷”。有的地方还将关爷等置于预先搭好的彩棚内,四人赤臂相抬,在大街上,在烈日下,在锣鼓声中,手舞足蹈,游街转村,俗称“抬辇”、“抬关爷”。也有不抬关爷而以狗相抬的,或认为狗最忠诚,可惊动龙王怜悯而降雨;或认为古谚中有“笑狗肯天阴”。也有地方认为“擂马子”是祈雨的有效办法。“擂马子”亦称“捉马”。在干旱地区,擂马子时,首先聚会一起日以继夜地敲鼓打锣,如遇有人反映特殊,便认为他是“马子”,问他是何神灵,他如答曰某神,便让其拿出某神的本领表演一番,并言明几日内下雨,人们方散而等雨。在偃师一带,“擂马子”时多将猴爷或关爷等神像抬出,发现 “马子”时,立即用备制好的稀泥巴糊住神像的肛门,并焚香摆供,让“马子”许雨。在豫东虞城一带,久旱不雨时,还搞大规模的“打坛”求雨。“打坛”前,在村内一宽敞处,搭一“神棚”,内置关帝塑像和香案。打坛人全部吃、住在神棚内,并挑选三人装扮成关公、关平、周仓的“马匹”。“打坛”开始,焚香,鸣放鞭炮,扮“马匹”者闭目静坐于神像前,其余人用桑木将备制的犁铧烧红,用醋浸后,以铁钩相拉围着“马匹”和“神棚”转圈,以免有“鬼怪”扑在“马匹”身上,如此三天一次,直至下雨。“打坛”时,村外设下岗哨,不许外人接近,更不许妇女观看。认为打坛六次便可下雨,若恰遇下雨,即以为“打坛”成功,便组织搭台演戏,捐款布施。
    久旱不雨的大旱年民间迷信的人认为是出了“鳖精”把水“喝光”了。因而十分愤恨。于是要“煮鳖精”祈雨。此俗多见于林县。祈雨时人们在村中十字路口支一大锅,家家把面捏成的“老鳖”,投入锅中煮沸,捞出几个用刀劈开,向四周投掷并口念“鳖精被煮死,三天就下雨”的咒语,余下的老幼分吃。也有不少地方把大旱的责任归已,认为因某种原因得罪了“上天”,所以在村中“搭晒台”,全村人跪于晒台上或神案前以求“天”的原谅,俗称“跪雨”。还有将罪过归于妇女,或选取村内七名姑娘头顶簸箕,跪在井旁哭唱。或组织十二位寡妇手握扫帚于午夜在村中干涸的坑中边扫边喊 “要改嫁”的咒语,“以哭井”、“扫坑”威胁“老天”。
    久雨不晴因涝成灾后就要祈晴,民间迷信认为涝雨是 “天”出了漏洞,因此在涝雨中有将一块砖头或洗衣棒捶竖立院中,上盖一瓦,以祈天晴。竖立砖头或洗衣棒捶之人常由家中聪明伶俐的少女担任,并将其和远古女娲补天的传说相联系。还有用秫杆和纸扎制一身穿花衣、头戴头巾、手执一扫帚俗称“扫天婆”或“扫天娘”的女人形象悬挂于房檐下或当院中,并随其在风雨中的摆动,口念“扫天娘,扫晴天,毛蓝布衫尽你穿”或“扫晴娘,扫晴娘,天晴给你穿花衣裳,天不晴打你的光脊梁”等语。在南阳一带,受涝地方家家在门框边吊一棒捶,每天傍晚,推动其碰打门框,或用纸剪个和尚人倒贴向阳的墙上。届时口中念唱:“棒捶棒捶打门框,今夜出个大月亮”或“和尚和尚倒栽,日头出来晒晒”等。真是求中含恨,望中藏忧。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水利条件愈来愈好,河南民间抗旱防涝能力日益增强,各种迷信求雨祈晴之俗已被摈弃。
    (二)中耕间苗 中耕被认为是田间管理的重要环节,民间常说:“早中耕地发暖,勤中耕地不板,深中耕防涝又防旱”。中耕首先讲究遍数,夏收作物的中耕一般要进行2~3次。人们尤其重视年内的中耕松土,所谓“麦苗难得腊月土”和“小麦年内锄一遍,来年麦子多出二斤半”谚语,是年内锄麦的经验结晶。开春后,阳气上升,麦苗返青,杂草也生根发芽,这时要结合追肥再次进行中耕松土除草,实践告诉人们“麦子锄三遍,隔皮看见面”。
    对于各种早秋作物和晚秋作物,民间都认真进行中耕锄地。认为“锄头有水又有火”,所以“干锄壮,湿锄旺”,同时“锄头有粪,越锄苗越嫩”。一般至少要锄2~4遍,有的要锄七八遍。谷、豆、棉、麻直到立秋方才停锄,农谚有 “谷锄八遍,吃米不用碾(籽饱)”、“谷锄三遍,穗长尺半”、 “谷锄一寸,强似上粪”、“玉米锄得嫩,等于上道粪”、“玉米见了铁,一夜长一节”、“锄板响,芝麻长”、“豆子锄三遍,豆角结成串”、“棉花锄八遍,结的棉桃象鸡蛋”、“棉麻不论遍,越锄越好看”等。
    中耕还讲究锄法和时机。各地锄法大体分深锄、浅锄和横锄。深锄亦称“腰拢”,锄头要从庄稼垄中深穿而过,主要为松土保墒。浅锄有称“小捞”或“顺垅通”者,主要为除草。横锄,即间苗,或称“剔苗”、“挠苗”和“横庄稼”。一般玉米讲究“头锄浅,二锄深,三锄把土 到根”,对麦子 “旱锄地皮涝锄根,不旱不涝半寸深”,根据作物根部各个生长期的状况落锄。有的根据作物对旱涝情况的适应程度掌握下锄的时机和深浅,对芝麻要湿锄,对棉花要干锄,所谓 “湿锄芝麻干锄花”。对谷子则可锄得深一些、早一些,所谓 “谷锄一寸,强似上粪”、“锄谷不怕迷瞎眼(旱),只怕谷子锄得晚”,这样才利于它们的成长。
    中耕还要间苗。谷子间苗在谷苗出土2寸左右时进行,称 “挠谷子”、“剔谷子”、“隔谷子”或“横谷子”。民间认为 “谷子不剔苗,种一葫芦收两瓢”。芝麻间苗的距离为伸长姆指和中指的长度,故芝麻间苗称作“拃芝麻”。
    棉花除间苗还要进行摘除多余分蘖的工作,俗称“打杈”,谚有“棉花不打杈,长成柴火架”。
    淮南稻区中耕除草称作“薅秧”。稻子讲究“秧薅三遍米无糠”,薅头遍秧在栽秧后半个月左右进行,薅二遍秧在第一遍后20天进行,并相应放水追肥一次;之后再过20天薅第三遍秧,此时已到稻子打苞季节,要结合除草清除稗子。三次薅秧一般采取直行薅、横行薅,再直行薅轮换的方法进行。在新县、光山一带,薅秧时喜高唱秧歌,唱时一人领唱至末尾两字时众人接腔,其内容多为鼓劲和抒发各种情意的。薅完二道秧后,趁检修农具之机各村还要开展一些娱乐活动。最常见的娱乐活动为“青秧戏”,即邀请民间艺人唱花鼓戏、皮影戏。近年来多放电影,但仍以“唱青秧戏”相称。

    各种农作物中耕间苗的主要农具至今仍为锄,旱地中耕用板锄、漏锄等。其把长四尺余,锄地时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双手执把,身微向前倾。一次可锄三四个背垄,一边锄一边向前走并及时更换 “锄把”。所谓“锄地不换把,不算真行家”,换把保证了用锄深浅的均匀。间苗多用挠锄、横子等。豫西各地挠锄其形小、把短,为谷子间苗时只能坐在小低凳上操作。周口一带所用“横子”,木柄长两米,横体下部有铁制横刃。水稻中耕除草用“扒锄”,其形如鹅头,以适应水田操作。在南阳盆地和东部平原,也有使用畜拉锄草农具的,如“耘锄”、“草 儿”、“耧 儿”等。“草 儿”和“耧 儿”是在犁或耧的底部和腿上装一半月形的刀片,插在庄稼垄上松土锄草。耘锄则有三齿、五齿之分,多用于豆类、芝麻、棉花的中耕。
    山区丘陵地区锄类还有“钁头”、“镐”、“扒子”等。

    (三)治虫防害 治虫防害是民间极为重视的事情,俗称 “种地不治虫,等于给虫当长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民间治虫首先着力于清除虫源,认为“要想虫害少,除净田边草”;其次对于气候形成的大虫害灾,一方面奋力与之抗争,一方面寄希望于天神。在豫东商丘一带,每年农历正月初一至初五,家家户户不能吃米饭,认为吃了米饭当年的庄稼要生蝗虫。老鼠对农作物的危害也很大,所以,一方面在农历正月初五包饺子时,“捏老鼠嘴”,认为捏了嘴的老鼠吃庄稼就不那么随便了。同时还对“捏了嘴”仍然吃庄稼的老鼠进行奉迎,在传说中的农历正月十七日夜老鼠“嫁女”时,不照明,不打灯,以便老鼠“愉快地嫁女”。据说不这样做,老鼠就会报复,到田地繁殖后代、毁坏庄稼。这些都反映出农民在旧中国缺少自救能力的无可奈何的心情。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随着社会主义建设的迅速发展,人们的抗灾能力愈来愈强,这些求救于天神的办法已被科学的治虫防害措施所代替。“捏老鼠嘴”禁灯火之举已基本被淘汰。虽在农村仍可见到此类活动,但已改变其原来的内容,成为节日嬉戏逗玩的娱乐活动了。
六、收 藏
    (一)收割 夏收和秋收是河南农作物收获的两次重要活动,主要采取割、摘和刨挖的形式。
    割用于小麦、油菜、谷子、豆子、芝麻等作物。所用工具称“镰”。镰在裴李岗文化时已出现,由刀片和木把组成。木把长一尺余,使用时右手拦庄稼杆,左手执把,弯腰半蹲作业。收割旱地、丘陵地长势极差的小麦,多用一种大型的镰(俗称“钐刀”,也称“戳子”)收割。钐刀有一簸箕形的芟网,下部装一窄长型的刀片,芟网上设有握把和绳带,操作者左手提把,右手拉带,用力抡动钐刀沿地平将麦子割入芟网内。对于高梁一类的作物,在豫北东部平原民间多用钎刀割取穗子。钎刀似镰刀,但其把仅二三寸长,握于手中,斜割穗子。70年代以来,有的地方收割已开始采用小型收割机。

    各种农作物的收获时间和要求,在实践中以谚语传记。如小麦收割时间,谚有“打春一百,磨镰割麦”,一般在农历五月开始。此时男女老幼一齐出动,全力以赴抢收抢打,晚了麦子产量会受影响,故有“芒种麦上场,夏至麦青干”、“收麦如救火”、“蚕老一时,麦熟一晌”、“五月龙口夺粮”等抢收谚语。收割稻谷的农谚称稻子生长期是“一百二十天还原”或曰”三月种谷一月收”,还有“处暑提镰割早稻,白露提镰不论青”,在农历六月下旬收早稻,七月中旬收晚稻。另外,认为谷黄八成即可收割,若十成黄,割时籽粒容易脱落,影响收成,故农谚又称“八成熟十成收,十成熟二成丢”。

    收割麦子多在早晨四五点钟开始,至中午十一点前后收镰,俗称“焦麦炸豆”,割得晚了气温高、麦粒容易脱落。割下的麦子捆成“麦个子”。捆麦个子以及收秋时捆“谷个子”、 “芝麻个子”都有讲究,谚称“麦捆根,谷捆梢,芝麻捆在正当腰”,否则会影响收成。
    收割过的麦地,都要清理捡取遗落麦穗,所捡麦穗,俗称“弯腰麦”。一般头遍清理多由主人进行,之后任由“拾麦者”清捡。民间对拾麦十分重视,大都鼓励家中子女等下地捡“弯腰麦”,以求颗粒归仓。
    淮河以南稻区,在稻子收割前,一些人家要于农历七月十五在田间选取三穗已黄的谷穗,拿回家中供奉于堂屋供桌上,以告祖灵丰收在望。此举俗称“荐新”。在此之前,过农历新年时就要抢先举行过年仪式,据说和“荐新”一样,能够保证农业丰收,豫南人称“抢早庄稼”。割稻子时如下雨,稻熟更快,俗称“雨撒谷黄”、“稻子扬花用水浇(雨),麦子扬花用火烧(晒)”。割稻和割麦一样,要适时提前,过早会割去“青花”而减产,晚了籽粒抛撒过多。稻子割下后,一般要在田中晒铺子,以防止稻草沤了不好喂牛用。割下的稻子捆成的捆称“草头”。“草头”入场时,人们要以“打哦呵”高声助威。

    民间收获棉花和蔬菜瓜果多采取“摘”。摘棉花时,人们喜欢用缀有绳带的布单子上挂于脖上,下围于腰间,摘下棉花后,将其装于布单内,直至满载方置于地边盛具中。刨挖是收取根茎部果实的主要方法。民间收获红薯、花生多用铁杈、钢锨和镢头等刨挖,采取近乎刨挖形式收割茎部果实庄稼的还有铲收和杀收。铲和杀分别使用铁锨、铲子和小镢头操作。铲收用于白菜之类的作物;杀收用于玉米、高梁之类的作物。
    (二)打场 对农作物进行脱粒的场地称 “谷场”、“麦场”。在谷场脱粒称“打场”。麦场、谷场使用时首先要进行平整,为使其坚硬,表面还要撒一层糠稗和水,稍干时用磙石轧平。俗称“糙场”,50年代以前,夏收打第一场麦时,主人要在场地摆设供品,焚香烧纸,鸣放鞭炮,称“开场”,亦称“敬场礼”。今仍有放炮放鞭者,但其含意已为庆丰收所取代。拆垛摊场晾晒多于上午八点左右开始,所用工具有木杈和铁杈。木杈多用桑木做成,故又称“桑杈”。摊匀晾晒后,一般中午开始“碾场”,所用石磙(又称“碌碡”),由木框架套一石磙组成,框架上设挂勾,以便人、畜牵拉。一般碾轧三遍,每压一遍后,要用杈“翻场”或称“翻杈”。三遍后“起场”(或称“聚场”、“起草”)。将轧过的秸杆集中 “搭垛”,等待复压。轧下的籽、糠集中一起,利用风力“扬场”,并用扫帚将籽、糠分开。一般扬场者和打扫帚者均系谙熟“犁、耧、锄、耙、扬”五大技术性农活的行家,濮阳一带称作“五套全”之人。扬好积堆装袋。装袋前,许多人家要以“荷包蛋”上供于粮堆以祈丰收。供后,分给协助打场者享用。场上所用工具不许随意乱动,尤其是石磙,无论大人小孩不准坐于上面。民间认为,石磙是“青龙”,“场神”的代表,坐在石磙上,便是侮辱了“场神”,会少打粮食。民国以前,禁止妇女进入场地。如有妇女进场,便认为会影响粮食收成,贬为“扑场”,这是封建社会重男轻女思想的反映。对不着衣服的幼儿,因方言称其为“打光肚”,故打场时也不准入场,以避“打光肚”之嫌,虽是无嵇之谈,却反映了饱受饥饿的人们对丰收的渴望之情。50年代以后,此俗渐已消失。

    进场的秋庄稼根据其脱粒的特点和干湿情况进行晒打。谚有“湿打秫子干打谷”等。花生、豆类一般晾晒后用“桑杈”或“连枷”脱粒,对于不需晾晒的作物,入场后,只要空出劳力即进行碾打。
    玉米等作物多收割后直接运回家中,堆于庭院中晒干后用棍棒捶打脱粒。有的则穿串挂于房檐下,用时再脱粒。
    开场碾打遭到风雨袭击,俗称“灌场”或“拍场”。同场邻里要自动帮助抢收、抢运,并视此为义不容辞的责任。
    数家共用的打谷场地,讲究互谅互让,头日用后次日继续使用者,要在谷场设置标记。其标记形式一般是将大扫帚放置场中,并撒少许粮食,或用石头压一草把子。在新县一带,则要“粮堆撒灰”。将谷粒收拢成堆后,用草木灰撒其上或手画“五谷丰登”字样,其他准备打场的看到标记便安排其它农活。
    经过收割打过的粮食,要反复在谷场晾晒。尤其小麦易生虫,民间多利用三伏天“伏晒”(或称“炕伏”)。
    晒好的粮食入仓。仓起源很早,古代粮仓普遍设在地下,直到隋唐时代,洛阳还有著名的国家级地下仓——含嘉仓。近代以来,河南民间所用粮仓有缸、袋、圈(也称囤)、茓子等。大户人家多用圈和茓子。用竹蔑、荆条或苇子、秫桔作料,编成一米多高圆筒形的称“圈”。编成一米多宽、数米长,使用时从下向上,边围边装粮食的,称“茓子”、“茓条”。粮食入仓时讲究依据各自的特性入仓,以防其生虫霉变,如 “热藏麦子,冷藏玉米”。对于挑选出来的种子粮要专门保藏,平时不准随意使用,即使遭遇灾荒,生活极端困难,也不轻易动用,以保证下年粮食的种植。谚称“饿死老娘,不吃种粮”。

    50年代以前,民间对盛粮房舍和器具敬畏之情颇深,许多人认为盛粮房舍和器具由“仓神”管理。故在粮食入仓前,首先要清扫仓囤,焚香上供,并于盛粮器具上以红纸写“五谷丰登”或“福”等喜庆字样相贴,祈请“仓神”保佑。清扫仓囤其真意是防止生虫、霉变。敬仓神则反映出民间对长期缺粮的恐惧心理。
    豫东地区,夏粮收打结束后,亲朋之间要行“扫场礼”。届时,家家户户带着自己炸制的油条、麻花走亲访友,诉说丰收心情。
七、原粮加工
    20世纪60年代以前,原粮加工主要使用碓臼、石碾和石磨以及与其相配用的罗、箔箩、簸箕、筛子等。

    碓臼是一种原始的谷类粮食加工器具,有石制和木制的两种,一般由各家自备。臼用石头做成,似盆样。捣米时,将糙米放入,手执石碓或木碓捣舂(称作“手臼”)。民间一个村落都有一两个石臼,作为公用设施。臼还有 “脚臼”,在豫南乡间,脚臼是利用杠杆原理进行舂米的工具,为手臼的一种进步。
    砻是磨去稻壳的器具,为一种手推磨,俗称“砺子”。信阳各地把用砻去掉谷壳后的米称“糙米”,糙米方能入臼舂,舂后风去糠和筛除残存的谷壳方成食用米。石碾是旧时谷类粮食去壳除糠的主要器具。一般为公用设施,多露天放置。放置处称“碾道”。
    石碾由石磙、磙架、磙杆、碾盘组成,推碾时用碾杆(也称碾棍)。碾杆多为自备。河南大部分地区,过去加工小米均用石碾。碾米时多使人力推碾,也有用牛、驴等拉碾的。谷子在碾上一边碾轧,一边用簸箕簸去谷壳和谷糠。直至成精米。簸箕用竹篾或柳条制成,也有机制的称 “风簸”,多系粮多之家使用。石磨为过去人们不可缺少的粮食加工设备。石磨多系私产,一个村落拥有石磨者不过三五户,多设在室内或窑内,称“磨房”或 “磨道窑”。石磨呈园形,由上下扇组成,相合一面,凿以磨纹,以挤磨原粮,磨因磨纹走向不同,分干磨、水磨、油磨。干磨用于磨面,水磨多用于磨豆腐等,油磨则用来榨油。磨房内一般人家都设有竹制或木制的簸箩,内放罗、撑。撑,是一长方形木架,罗分细罗、粗罗。40年代以后,兴起“踏罗”,即用一长方形木箱,内置一罗,再利用杠杆作用将罗和一木轴相连,木轴通至箱外和脚踏板相接,人两脚站在脚踏板上踏压,使罗摆动罗面。罗下木箱内设一可拉出的箔罗,接盛罗下之面。过去磨面和碾米一样多以人推为主。在沿河地区,有将磨房建于水上利用水力推磨的,但多系专业磨面户,也有一种小型磨,依靠手劲转动,人称手推磨。信阳一带称砺子。不仅可用来脱谷壳,还可用来做糍粑。

    饮食生活中,人们对臼、碾、磨及其配用器具,产生了深厚的感情,由爱而仰,相信起臼神、碾神和磨神来,逢年过节时,不仅贴以红纸联以求吉利而且还烧香上供,祈佑祝福。

    随着社会的发展,从60年代以后,碾米机、磨面机逐步进入民间,人们开始吃上了机制米面,砺子、碓臼已被冷落,石碾、石磨也多不用。

 

 

 

《天中人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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